本文首发于2019年7月1日期

　　《中国战略新兴产业》

　　随着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环境不断完善，2019年我国新能源汽车将会继续保持大幅度增长态势，新能源汽车技术与互联网、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将会走向深度融合。与此同时，随着我国补贴政策逐步退坡和市场的进一步开放，国外大型汽车企业和资本都在新能源汽车领域加速推进，我国新能源汽车的发展面临着重大挑战。我们要抓住机遇，充分发挥企业的市场主体作用，提升企业创新能力，实现关键核心技术突破，促进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健康快速发展。

　　逐渐回归市场理性

　　谈及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概况与2019年形势，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销量持续保持大幅度增长态势，比亚迪新独占鳌头。2008年以来，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经过10年的发展，销售量快速增长，性能指标稳步逐步提升。2018年，我国新能源汽车仍然保持了大幅度增长态势。同时，电池管理系统、驱动电机和整车电控系统技术也取得了很大进步，已经越来越接近世界先进水平。根据中汽协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年我国新能源汽车的产量分别为127万辆和125.6万辆，同比增长59.9%和61.7%。其中，纯电动汽车产销量分别为98.6万辆和98.4万辆，比上年同期分别增长47.9%和50.8%。可以看出，在政策的大幅刺激下，2014年和2015年我国新能源汽车销售量增长率在达到了300%以上，其后，新能源汽车的增长也趋于相对稳定，但是还处于快速增长阶段。综合来看，在经历了补贴政策的刺激后，新能源汽车产业逐渐回归市场理性，产业环境逐步完善，市场对于新能源汽车的接受程度逐步提高。

　　从销售数据来看，我国新能源汽车主要在乘用车、客车等多个类型进行推广。根据中汽协统计数据，2018年我国新能源乘用车共销量105.3万辆，同比增长82%。其中，比亚迪全年共销售23万辆，稳居第一。其次为北汽、上汽、奇瑞、吉利、华泰等企业。此外，随着新能源公交车在全国各大城市的推广，新能源公交车的普及率不断提高。

　　第二，补贴政策逐步退坡，补贴标准越来越高。“十二五”以来，政府出台了一系列鼓励和扶持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政策，仅国务院和相关部委出台的政策就有100多条。这些政策调动了企业研发投入和市场推广的积极性，促进了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快速发展。但是2017年以来，我国新能源汽车的补贴逐步退坡。从补贴范围、技术要求、额度、标准变化来看，虽然政府对新能源汽车补贴的范围不断扩大，但补贴技术要求越来越髙，补贴额度也不断下降，行驶里程高、电量消耗少的技术先进企业在补贴中将获益更大。因此，新能源汽车产业的财政补贴的刺激效果将进一步减弱，我国新能源汽车将由政策驱动转向市场驱动。

　　第三，新能源汽车与互联网新兴技术将走向深度融合。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新能源汽车与互联网新兴技术的融合正在加速推进，技术融合促进了新模式和新体系的变革。例如，现阶段共享出行模式正在改变传统出行模式，新能源汽车由于其性能、成本等优势促进了共享出行的快速发展。同时，互联网正在改变汽车的传统功能，新能源、智能化、网联化正在成为传统汽车的发展方向，未来新能源汽车与智能网联汽车将成为主要的发展方向，特别是随着5G技术的应用，汽车的功能也将进一步拓展。

　　第四，外资进入和传统汽车企业转型将加剧新能源汽车产业竞争。随着我国新能源汽车市场的不断扩大，国际著名汽车企业和大量外资都在新能源汽车领域加速推进，未来将有越来越多的国外新能源汽车产品进入我国市场。例如戴勒姆公司计划2020年奔驰全部车型均实现电动车版本，到2022年共推出10款电动车，到2025年15%-25%的销售量为新能源汽车。

　　从国内市场来看，传统汽车企业相继开始涉及新能源汽车产业，一汽丰田、广汽乘用车、众泰汽车等公司，纷纷在全国各地新建项目，增加产量。2018年2月，东旭光电投资30亿元，在江苏建立新能源汽车生产基地，预计未来实现年产5000辆客车和50000辆专业车。与此同时，新能源汽车产业链上游企业均加大投资，例如光华科技、杉杉能源、中科电气等企业均加大了投资力度，以获得更大的市场份额。

　　第五，2019年新能源汽车市场将会继续保持高速增长。2019年我国新能源汽车市场还会保持相对高速的增长。中汽协预测今年销量将会达到160万辆，EV世纪预测今年销售量将会达到172万辆。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双积分”政策的全面实施，给传统汽车企业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传统汽车企业必须生产更多新能源汽车来弥补积分不足；二是虽然补贴政策面临逐步退坡，但随着新能源汽车销售规模的进一步扩大，成本将会继续降低；三是随着产业环境的不断成熟，新车企业和合资企业将会生产有大量的汽车投入市场，会极大地丰富用户的选择。长远来看，我国新能源汽车将逐渐取代传统的燃油类汽车，同时，新能源汽车的制造以及研发技术将逐渐成熟。

　　>> 江苏淮安市车管所工作人员查验新能源汽车。视觉中国

　　产业核心技术创新能力仍然较低

　　目前，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还面临一些问题。

　　第一，关键核心技术有待突破。

　　虽然我国新能源汽车技术虽然已经取得很大进步，但是与国外先进水平相比还存在较大差距。特别是在动力电池技术方面与国外先进水平还存在很大差距，在续航里程和电池管理方面普遍落后于世界先进水平。我国生产的纯电动汽车续航里程普遍较短，充电时间较长，目前我国生产的纯电动汽车续航里程大都在300公里左右，充电一般需要6-8小时。从创新能力来看，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的核心技术创新能力仍然比较低，对下一代锂电池和新体系电池研发尚未系统布局。而美国已经对多个动力电池重点实验室进行了布局，并从材料和可再生能源方面进行基础研发。

　　第二，基础设施建设不足。我国新能源汽车基础设施建设，尤其是充电桩建设远远落后于产业发展需求。同时，在充电桩规划方面还不尽合理，存在充电等待时间过长、充电桩闲置率过高、充电付款方式和应用程序不兼容等问题，降低了充电桩的使用效率，增加了使用成本。不仅如此，我国新能源汽车存在地方保护主义，许多传统汽车企业和互联网企业也纷纷加入新能能源汽车的生产，造成了分散化经营，没有形成规模化生产，没有形成统一标准。同时汽车企业和充电桩企业之间的数据不能互通，没有实现集中管理和优化使用。因此，迫切需要政府统筹规划，加快基础设施建设，完善新能源汽车产业环境。

　　第三，市场发展不均衡。目前，新能源汽车的销售存在严重的市场不均衡现象，主要销售地区为北上广深等一线大城市，中小城市销量普遍比较低。从城市销售情况来看，2018年深圳新能源汽车销量排名第一，销量为8.42万辆，上海销量为8.05万辆，排名第二，其次为广州、北京、杭州等城市。充分说明我国新能源汽车发展不均衡，新能源汽车销售还没有在中小城市推广开来。主要原因有以下两点：一是一线城市面临很大的节能减排压力，政府对新能源汽车的推广力度更大，在财政补贴、购置税减免方面往往力度更大，中小城市由于节能减排压力较小，导致新能源汽车补贴力度不足，购买成本较高；二是一线城市的配套比较齐全，特别是在充电桩建设方面，往往比中小城市更加齐全，售后服务方面也更加完善，中小城市充电桩建设比较落后，售后服务不完善，导致人们的购买意愿不足。

　　第四，激励政策不完善。新能源汽车的市场激励一方面来源于补贴政策和税收政策，另一方面，2018年出台的“双积分”政策对新能源汽车的生产提供了有效保障。但是，总体来看，我国新能源汽车产业的激励政策比较分散，没有形成有效的政策体系。各地的补贴政策均有不同，导致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不平衡。从税收方面来看，我国汽车消费税存在“重购置环节和小排量，轻使用环节和大排量”，这就导致了不重视汽车使用过程中的排放，使新能源汽车使用过程中的成本优势大大弱化。从双积分政策的效果来看，双积分政策存在供给过剩的问题，难以发挥有效作用。主要原因是能耗积分和新能源积分区别不明显，并且新能源汽车积分缺乏单独的考核标准，降低了新能源积分的需求，同时，由于新能源积分不能结转，缺乏有效具体的经济惩罚措施，造成了“双积分”政策存在价格低廉、交易量少、积分作废等问题，难以发挥“双积分”政策的激励作用。

　　持续提升关键核心技术

　　对于下一步政策发展的建议，一是加大新能源汽车关键核心技术支持力度。首先，大力开展新能源汽车核心技术攻关，持续提升关键核心技术。电池技术是新能源汽车的关键核心技术，应该加快实现动力电池技术突破，特别是研发更高比能量的锂离子电池，提升驱动电机和电控系统的功率密度和效率，加快推动燃料电池汽车关键技术研发及产业化，特别要重视氢能的研发和使用。其次，新能源汽车技术创新的主体关键在于企业，需要完善以企业为主体、市场为导向、产学研深度融合的技术创新体系，促进新能源汽车产业的核心技术突破，推动产学研一体化发展。第三，推进新能源汽车与互联网、人工智能等技术深度融合，推进新能源汽车与能源、交通、通信产业的融合发展，提升我国交通的综合发展水平。

　　二是加强政策协调，统筹推进基础设施建设。新能源汽车产业涉及到能源结构调整、智能电网建设、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标准法规调整等方面，是一项巨大的系统工程。需要政府统筹规划，做好顶层设计。政府要把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同城市发展进行综合考虑，有序推进新能源汽车基础设施建设，完善充电设施建设标准规范，建设信息共享和服务平台，加快构建便利高效的充电网络体系。同时，确保质量和安全，提升安全运行水平。

　　三是充分发挥企业的市场主体作用。企业是推进新能源汽车创新和产业化的主体，首先，应该充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引导企业加大研发投入，加快技术进步，淘汰落后产能。其次，政府应该进一步优化产业发展环境，制定好发展规划，防止地方盲目投资和重复建设。同时，打破地方保护主义，破除行业壁垒，制定统一标准，实行统一的地方补贴标准，推进新能源汽车产业政策的落地。再次，鼓励企业进行技术创新和商业模式创新，在政府补贴逐步退出的时候，企业不能长期依赖补贴政策，应该通过技术性能提升抢占市场，通过量产化来降低成本，从而提高盈利能力。

　　四是健全市场激励机制。在补贴和税收方面，补贴退坡应该和新能源汽车成本降低相适应，同时，税收方面应该降低购置环节的税收，增加使用环节的税收成本。另一方面，需要进一步完善“双积分”政策，学习先进国家经验，允许企业部分新能源积分结转，将油耗积分与新能源积分分开阶段考核，并尽早出台经济处罚措施，实时调节积分供给均衡，推动汽车企业平衡传统汽车和新能源汽车发展战略，鼓励企业加大新能源汽车的研发投入和性能提升。同时，推动建立动力电池回收利用机制，形成从动力电池生产到回收利用的循环经济产业链，推动新能源汽车产业的绿色发展。

　　五是完善金融政策支持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在补贴逐步退坡的情况下，需要完善金融政策，积极引入社会资本，拓宽企业融资渠道，积极发挥金融机构的支持作用，支持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发展。第一，通过成立产业引导基金等方式，进一步吸引社会资本对新能源汽车产业的投入，重点支持新能源关键核心技术研发和创新平台建设。第二，制定专门的信贷政策支持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发展，积极引导银行拓展新能源汽车产业信贷市场，为产业链上的优质企业提供专门的信贷业务，促进新能源汽车产业化。第三，创新金融产品和服务，将新能源汽车产业链和金融服务等要素结合，为企业提供高效优质的金融服务，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促进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健康快速发展。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数量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