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2018年12月1日期

　　《中国战略新兴产业》

　　《中国战略新兴产业》杂志

　　记者 贠天一

　　随着人们环境保护意识的不断增强，环境保护指标也开始作为约束性指标被列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中。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等气体的减排量数据也经常被作为环境治理的直接成果向公众发布。在看到喜人数据的同时，我们也总会有一些疑问，为何我们仍难实际感受到大气环境质量的好转？污染物总量“越减越少”，相应的大气环境质量却并没有同速改善。

　　从关注数据变为关注质量

　　从“十一五”开始，环境保护指标作为约束性指标，首次列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中。在“十一五”期间，要求二氧化硫、化学需氧量减排10%。到“十二五”期间，在原有基础上增至4项，要求二氧化硫、化学含氧量、氮氧化物和氨氮分别各减排8%-10%。

　　按官方公布的数据，这4项指标均完成了既定的减排目标，比如二氧化硫，2005年基准年，全国排放量为2549万吨，到2014年已降至1974万吨，共下降22%，已超额完成任务。然而大气环境质量并未得到明显改善。这就让我们不禁怀疑污染减排数据的真实性。

　　全国工商联环境商会副会长兼首席环境政策专家骆建华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表示，近年来我国环境污染确实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但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它变成了一场数字游戏。污染物总量“越减越少”，但污染越来越严重。2015年以后，国家提出“质量管理”，污染物减排从单一的总量控制，转向环境质量和污染物总量双控制。

　　本刊记者在梳理历年《中国环境状况公报》时发现，从2015年起《中国环境状况公报》不再具体发布当年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等大气污染物的减排数据，取而代之的是空气质量、污染物浓度变化等更易直观感知的数据。

　　当前雾霾治理方法不是常态化

　　2017年，国家发展改革委、生态环境部、财政部、国家能源局和北京、天津、河北、河南、山东、山西6省市共同发布《京津冀及周边地区2017年大气污染防治工作方案》，明确了“2+26”城市的大气污染治理任务。在水泥、铸造等行业继续全面实施错峰生产的基础上，石家庄、唐山、邯郸、安阳等重点城市，采暖季钢铁产能限产50%。实施电解铝、化工类企业生产调控。在机动车污染治理方面，提出天津港不再接收公路运输煤炭，提升区域内铁路货运比例。“2+26”城市均要安装10台（套）左右固定垂直式遥感监测设备、2台（套）移动式遥感监测设备，重点筛查柴油货车和高排放汽油车。

　　“去年这个时候，雾霾是非常严重。现生态环境部抓了两个‘散’，也就是散乱污企业和散煤燃烧；‘两提’，提高重污染天气应急预案等级，提早预警时间；还有‘两限’，也就是限产、限行。”骆建华说，“做这个事就是把企业看住。生态环境部划了一个区域，这个区域里面有28座城市，又被称为京津冀及周边污染传输通道。需要有人盯着企业，生态环境部人不够，那就从全国抽，共抽调了5600名环境执法人员。”

　　“但是这种做法不能常态化。春节过完，企业加班加点，空气又差了。雾霾是从2012年引起关注的。雾霾不是不可以治，关键是看投入多大成本，要考虑跟经济发展的平衡。”骆建华指出。

　　>>街道“环保监督员”小分队正在建筑工地查看空气质量监测仪。

　　实际上，国家对于大气环境治理的投入巨大，成绩也开始显现。骆建华介绍，从2012年到现在，环保工作基本是围绕三个“十条”来开展，也就是“大气十条”、“水十条”、“土壤十条”。2013年9月，国务院正式出台“大气十条”，当时该计划被认为是我国有史以来最为严格的大气治理行动计划。经过五年集中精力的大气治理，可以说初见成效。

　　完成目标仅是第一步

　　与2013年相比，2017年全国范围内PM10下降22.7%，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大城市群PM2.5浓度显著下降，其中，北京市PM2.5降至58微克/立方米，珠三角连续三年PM2.5稳定小于35微克/立方米，74个重点城市大气污染天数显著减少，大气十条目标基本完成。“回想2012年，很多城市还没有开展PM2.5监测，刚开始只有70多个城市有监测，后来才普及到300多个。那时候根据PM10做了一些推算，计算出全国的PM2.5平均浓度大概是60微克/立方米。到了2017年底，全国的PM2.5达到了43微克/立方米，这应该说是个很大的进步。”骆建华说。

　　2017年完成的目标，仅仅是万里长城的第一步。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的指导原则建议，PM2.5和PM10的年平均值分别为20微克每立方米和10微克每立方米，我们离这个目标还很远。

　　骆建华认为应该分三个步骤来开展大气治理工作。第一步，全国的空气质量要分步达标，分区域、分阶段达标。珠三角已经率先达标，长三角已经接近，京津冀还离得远一点。我们应该设立目标，再用3年时间实现全国PM2.5达标。第二步，在2035年基本实现美丽中国的前提下，我们的环境治理要跟欧美国家对标。第三步，到2050年，我们完全实现了美丽中国，这时候，我们的环境治理要和世界上环境最好的国家、城市趋同，比如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

　　实际上，随着大气环境治理的常态化，短期见效的非正常措施正在减少。今年9月，生态环境部发布《京津冀及周边地区2018-2019年秋冬季大气污染综合治理攻坚行动方案》，并未明确要求从10月1日起所有的工地要全面停工，只有在第9条中指出：建筑工地要做到工地周边围挡、物料堆放覆盖、土方开挖湿法作业、路面硬化、出入车辆清洗、渣土车辆密闭运输“六个百分之百”。

　　过去五年的大气治理工作中，出现很多创新机制，骆建华认为在未来可以继续推广。首先是定期公布空气质量“红榜”、“黑榜”，增加地方政府的压力。第二，开展中央环保督察组，全方位全覆盖，通过接受公众举报解决了一些环境死角、老大难问题。第三，针对问题比较多的、整改不力的地方政府，把环保部门、市长、分管领导人叫到生态环境部，进行通报批评。通过行政措施、问责制度，刺激地方政府真抓实干。